“哼,芷寒读书不多,只听说过诬告别人的,却没听过自污这个词儿。不要拿怪词瞎话糊弄于我。”方芷寒面色冷漠。
“娘子有所不知,处墨早就发现白马寺的人马在暗中监视,为了保住我等的性命,这才忍辱负重,前往乐坊玩乐。”陈处墨说道。
“打住,你自己去玩乐,跟白马寺有何关系?白马寺直接对接天子,你身为大夏官吏,大半夜去乐坊寻欢作乐的事儿迟早被天子知道,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。”方芷寒冷冷说道。
陈处墨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,确定无人跟踪,这才呵呵一笑:“没错,陈某闹出那么大动静,正想让天子知道。”
方芷寒看了看李元芳,又扭头看着张闻西,一头雾水。
“天子设下酒席,接见陈某,诸位都在现场吧?陈某虽然不算是功高震主,然而剿灭山贼海寇、拿下吴王,天下尽人皆知,海王的名号颇为响亮。更何况陈某跟太子、宰相、少卿走得很近,天子岂能不疑?”陈处墨说道。
“纵然天子相疑,你这样浮浮躁燥地半夜逛乐坊,岂不是给他把柄?”方芷寒不解的问道。
“没错,陈某所谓的自污,正是要主动将把柄递给天子。”陈处墨一拍大腿,众人听得更是云山雾罩,不明所以。
“不理解。”方芷寒摇头。
“前朝有一王姓大将,天子授命,令他统领全国军马,击灭敌国。王将军拿到虎符之后,行军途中,一而再再而三,向天子请赏,要求良田豪宅、金银珠宝、美人乐师,一脸的贪婪无赖。你猜天子会怎么想?”
陈处墨讲的是秦王和王剪“击灭楚国”的故事。由于这个世界跟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古代史不一样,也就隐去了人物姓名。
“我若是天子,定要严词斥责,半点赏赐都不给他。”李元芳冷冷说道。方芷寒也跟着点头。
“这就是你们不懂帝王心术了。对于天子而言,良田、豪宅、美女、钱财,皆可与人共享。唯有江山和权力,只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。那王将军手握一国兵权,天子岂能不疑?他的所作所为,无非是向天子表态:自己只是个贪图享乐之人,并无野心,请天子放心罢了。”陈处墨解释道。
“竟然如此......”方芷寒和李元芳愣在原地,一时间脑回路没有转过来。
“处墨身边有芷寒这样的佳妻,岂能流连风化场所、沉迷温柔之乡?处墨早知天子授命白马寺,暗中监视于我,因而这才故意自污,寻欢作乐,放浪形骸,以示自己胸无大志,并没有政治野心。”陈处墨长叹一声,一脸委屈。
“此言非所未闻,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......”方芷寒一脸沉思。
陈处墨心头暗喜,这一通大道理,果然把大家忽悠住了。
张闻西也献上助攻:“陈夫人,我和陈大人一早就发现有人暗中跟踪监视,多半就是白马寺的人马。陈大人自降品味,到乐坊去厮混,竟然有如此深意?夫人您切不可冤枉了好人啊。”
方芷寒长叹一声,揽住了陈处墨的手臂。
“夫君,芷寒冤枉你了,还把钢刀架在你脖子上,没有个妻子该有的样儿,心中实在抱歉。”方芷寒声音变得温柔起来。
若是陈处墨当真被天子降罪,大概率株连三族。自己和父亲方总镖头也难以幸免。丈夫如此作为,竟是为了保全家人。
“哪里哪里,处墨能有今日,全凭贤妻相助。有妻如此,夫复何求?”
陈处墨冲方芷寒拱手,心里乐开花:妻子今天态度不错,没准可以同床共枕,也未可知。
一行人回到刺史府,陈处墨疑神疑鬼,老感觉四周有吴王余孽和白马寺的监视者。李元芳带着兵丁在府内巡逻几圈,陈处墨这才放心。
崔刺史被陈处墨鸠占鹊巢,蜗居在刺史府东北角的小院子里,听到陈处墨半夜折腾,心里更是愤恨不平。
“夜已深,良辰美景不可辜负。娘子寂寞,处墨愿在屋内陪你。”陈处墨笑嘻嘻地看着妻子,心里如同猫抓。
“哼,夫君在乐坊厮混好久,浑身的胭脂气味,芷寒不喜欢那种味道,还请自己回房休息吧。”方芷寒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容,准备把陈处墨推出去。
“哎,娘子怎能如此无情......”
陈处墨一脸坏笑,上前就要抱住方芷寒。只见方芷寒一把扭住他手臂,使出一招精妙的擒拿手法,陈处墨倒在地上,连声叫唤。
“哼哼,夫君,你若是能跟我徒手对战十个照面,芷寒从头到脚,任凭处置。”方芷寒笑靥如花,在月光和烛火的映照下,更显花容月貌,有一种英气勃勃的美。
“此话当真?处墨这就舍命陪夫人了!”
陈处墨心里如同百爪挠心,挣扎爬起,没头没脑朝方芷寒冲了过去。斗不两个照面,方芷寒一把扭住他肩膀,将他制服,推出房门,“嘭”的一下把门关上了。
陈处墨挑战失败,灰头土脸,悻悻地回屋子睡觉。
躺在床榻上,脑子乱哄哄的,一会儿是方芷寒杏目含怒,叉着腰看着自己,一会又是高夫人坐在面前,姿容诱人,折腾到快天明才睡着,兀自春梦不断。
日上三竿,陈处墨才睁开眼睛。他想起来今日要去高夫人的扬州豪宅“鹿鸣苑”相见,匆忙起身洗漱。
一个刺史府的兵丁兴匆匆地奔了进来:“陈大人,方总镖头回来了,正在堂前喝茶,因见大人未醒,因此没有打扰。”
陈处墨灭掉鲍家和海寇后,缴获了大量船只。他将十条船借给岳父方总镖头,让他往返于扬州和幽州之间,将青牛县发掘的煤炭运到扬州售卖,然后购置粮草,运回幽州,以缓解饥荒威胁。
来到堂前,只见方总镖头坐在竹椅上,身材依旧魁梧健壮,但是脸上颇有风霜之色。方芷寒和李元芳坐在一旁,正在聊天。
“岳父大人!”陈处墨赶忙向方总镖头行礼。
“贤婿睡得很实,想必这些天日日操劳吧?”方总镖头笑着问道。
“岳父大人见笑了。北方的粮食存储如何?幽州有没有闹饥荒?”陈处墨心急地问道。
“北方确有天灾,粮食减产,老百姓的口粮不多。老夫已经运了两趟粮草给幽州了,只能解燃眉之急,百姓人数太多,杯水车薪啊。”方总镖头摇头叹息。
“岳父,处墨再给你十条大船,雇佣水手的费用处墨包了!务必不能让幽州百姓遭难。”陈处墨冲岳父一拱手,表情坚定。
“唉,贤婿有所不知,南方存粮也不多了。老夫在扬州找了好几家粮店,已经没有地方购粮了。”方总镖头叹息道。

